年,医院的一处病房内,许鹿希紧紧地拉住丈夫邓稼先的手,悲痛地说:“你的血都流尽了。”
但此时病床上的邓稼先,再也没能睁开眼看一眼妻子,被妻子紧握着的手,也渐渐凉透了。
许鹿希不甘心地问道:“20多年的等候,就是这样吗?”
夫妻二人结婚33年,分别时间却长达28年,最后一年回来时,邓稼先的身体已经不行了。
他在妻子的陪伴下,与病魔和痛苦斗争了天,动了3次手术,最终因癌症全身大出血逝世,终年62岁。
而就在他逝世的前一个多月,全国人民才知道他28年默默为国奋斗的事迹,才知道他是中国核武器的奠基者和开拓者,他被称为“两弹元勋”。
01
年,邓稼先出生在安徽怀宁县的书香世家,父亲邓以蛰是留学归来的博士,任清华和北大的教授,母亲王淑蠲是性情温和的家庭主妇。
他五岁开始上小学,闲暇时间父亲就让他在书塾中借读,学习《论语》《诗经》等古书,稍微长大一些,国外文学名著也成了他必读书目之一。
邓以蛰亲自给他启蒙英文,指导他正确的学习方法,这给他打下了良好的英文基础。
在学习上,邓以蛰的要求很严格,但在生活上,却丝毫不限制孩子们的天性。
因此,童年时代的邓稼先充分发挥了调皮捣蛋的本性,跟着其他孩子一起放风筝、抖空竹,时常在外撒野不回家。
但即使如此,邓稼先从不耍滑头,他忠诚老实,许多同学都十分喜欢他。
抗日战争爆发后,日*统治北平,要求凡是中国百姓,见到日*都要鞠躬行礼。血气方刚的邓稼先对此十分愤怒,他宁愿多走一些冤枉路,也不愿意去给日*鞠躬行礼。
有一次,日*要求学校给他们开胜利庆祝会,给侵略者开庆祝会,这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。会后,满腔热血的邓稼先气不过,直接将开会用的旗子撕碎,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。
这件事情发生后,虽然没有被日*发现,但为了安全着想,邓稼先不得不跟着姐姐转移到了昆明。
他在那里读完了高中和大学,直至年,邓稼先受聘于北京大学物理系助教,才重新回到北平。
两年后,邓稼先又从上海登上客轮,前往美国普渡大学留学。
临行前,邓稼先明确地跟同学袁永厚说:“将来祖国建设需要人才,我学成一定回来。”
他在普渡大学攻读物理系研究生和博士,他功课底子扎实,加夜以继日的学习,仅用一年十一个月的时间,就修满了学分并完成了博士论文,顺利获得了博士学位。
这时的邓稼先才26岁,因为年纪轻轻就获得博士学位,许多人称他为“娃娃博士”。
02
年8月29日,邓稼先登上了威尔逊总统号轮船归国,此时距离他获得博士学位仅仅过去9天。
回国后的邓稼先,进入了中国科学院近物理研究所工作,之后不久他跟许鹿希喜结连理。
许鹿希是五四运动中著名教授许德珩的长女,比邓稼先小4岁,她毕业于北京医学院,专长神经解剖学。
婚后,俩人琴瑟和谐,生活十分幸福。
有段时间,许鹿希在北京大学医学院上班,乘坐的公交车班次少,下公交后,车站离居住的地方还有两个站点的距离,这段路到了晚上荒无人烟。
邓稼先每天晚上,要么骑着自行车去车站接她,要么就走路过去,然后俩人再一块慢慢地从无人的小马路上走回来。
俩人很快就有了爱情的结晶,一个女儿一个儿子,邓稼先也多了个父亲的身份。
待儿子六七岁大的时候,邓稼先就给他传授自己抓蛐蛐逮青蛙的经验,父子二人还会凑到一起放鞭炮,比赛谁甩得远,谁甩得高。
妻子许鹿希看到孩子满身泥土,偶尔会说上两句,邓稼先就说:“孩子嘛,不要管得太死,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的。”
许鹿希笑了,心里想:“还说你小时候,当了孩子爸爸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?”
年,邓稼先34岁。
有一天,钱三强找到邓稼先,跟他说:“国家要放一个大炮仗,调你去做这项工作,怎样?”
“大炮仗?”邓稼先一下子就明白这是原子弹,不及细想就自言自语地说:“我能行吗?”
晚上回家的时候,邓稼先的脑中还是一片混乱,入夜后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,难以入睡。
许鹿希看他这样子,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。
邓稼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,半会才说:“我要调动工作了。”
“调去哪里呢?”
“这不知道。”
“干什么工作?”
“不知道,也不能说。”
不仅如此,就连通信的信箱和地址,也不能给到许鹿希,许鹿希一听就沉默了。
最终还是邓稼先开了口:“我今后恐怕照顾不了这个家了,这些全靠你了。”
隔了一会,他突然又用完全不一样却很坚定的语气说:“我的生命就献给未来的工作了。做好了这件事,我这一生就过得很有意义,就是为它死了也值得。”
此时的许鹿希才30岁,她有两个幼小的孩子、患病的爷爷奶奶,还有自己的事业,一个人担负起这些,艰难可想而知。
但她却说:“放心吧,我是支持你的。”
接受任务的那天,从不喜欢照相的邓稼先,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,到照相馆照了一张全家福。
03
邓稼先被委任为中国原子弹理论设计的总负责人,但那时候的研究院,一切都要从头开始。
刚开始研究院连房子都没有,只能在北京城外划了一块高粱地作为院址,邓稼先就带着研究院开始砍高粱,挑土,平地建房子。
在技术上,起初还有苏联的专家在,但这些专家除了开一大堆的书目让他们阅读,关于原子弹理论和建模却丝毫不开口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专家也被撤走回国,邓稼先只能带着其他研究院自己摸索前进。
邓稼先对工作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,时常日以继夜,有几次他在讲课的时候,讲着讲着就站着睡着了,还有一次,因为疲劳过度,骑车回家的路上,连人带车掉进了路旁的水沟里。
他时常对人说:“在我们这里没有小问题,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大事情。小问题如果解决不好,就会酿成大祸。”
有一天午夜,邓稼先刚休息,就接到核加工厂的消息,说是有个重要零件出了问题,他放下电话,只穿了拖鞋就出门。
不巧的是,那天下着滂沱大雨,汽车在山路上跑起来十分危险,一不小心就车毁人亡,司机紧张地不敢前进,邓稼先却使劲摇着司机地肩膀,说:“冲,往前冲。”
别人劝他,他却说:“他们在等着我处理故障,干咱们这行地,出了事故就不得了啊。”
经过几个小时,终于到了地方,司机累倒了,但邓稼先立即投入工作中。
邓稼先经常为了自己需要知道的事情不计代价,他曾多次冒着生命危险去观察发射中出现特征火花的现象。
有一次核试验中,飞机空投时降落伞没有打开,核弹直接摔在地上,倒计时之后也没有看到核弹爆炸出现的蘑菇云。
核弹去了哪里?指挥部派出的防化兵多次寻找未果,但这并不是能不了了之的事情。
邓稼先决定亲自去找,许多同志反对他去,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这次的危险性,但他平日对于别人的安全十分关心,偏偏将自己的健康和生命置之度外。
他和二机部的副部长赵敬璞一起,开着一辆吉普车向戈壁深处驶去,在确认地点之后,邓稼先首先从车上跳下来。
一下车,他就阻止了赵敬璞和司机的同行,他大声说:“你们站住!你们进去也没有用,没有必要!”而他却认为自己进去是必要的。
最后,这位五十多岁的科学家勇敢地进去,他在那里找到了碎弹,他竟然高兴地用双手去捧起了它,那是满含剧*的放射物体。
他出来后,见到赵敬璞第一句话就说:“平安无事。”之后,他又主动邀请他合影留念。
几天后,邓稼先回北京进行身体检查,检查结果表明,他尿液里的放射性物质超标,他的身体受到了不可逆转的破坏。
但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工作,转头有投入了工作中。
04
年10月16日中国爆炸了第一颗原子弹。
年6月17日中国爆炸了第一颗氢弹。
原子弹和氢弹成功爆炸的消息传满了整个中国,但邓稼先的身份并没有揭露。
他的岳父许德珩老先生还到处问别人:究竟是谁研制出了原子弹?
别人笑着跟他说:“你回去问问你女婿。”
一直到年6月24日,一片名为“两弹元勋——邓稼先”的长篇报告出现在《人民日报》等各大报纸的头条上,他的身份才被公布出来。
一个多余后,邓稼先因癌症与世长辞,临终前他说“假如生命终结后可以再生,那么,我仍选择中国,选择核事业。”
“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是两弹元勋邓稼先最好的写照。